时间：2021-06-23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8版 作者：黄英华 梁永宣
作品由盛天晔创作，李经纬题款，李俊峰提供。
陈言（约1121—1190），字无择，号鹤溪，又号沐溪，青田鹤溪（今浙江省景宁县鹤溪镇）人，南宋著名医学家。他聪敏好学，善于方脉，治病立效，创立“三因极一”学说，对中医学产生了深远影响。
触手生春尚医德
陈言勤奋好学、博览全书，尤好医书，多有所得。他深刻认识到“临证不读书不可为医”，曾因受孙思邈《大医习业》触动而作《太医习业》一文，通过以儒比医的手法，论述儒生必熟读五经三史、诸子百家，才能成为一代名士。学医之人亦然，必须通过不断汲取前人的宝贵经验和学术精华，采撷诸家之长，充实自己，才能将所学更好地应用于医疗实践。陈言列举出《素问》《灵枢》《难经》《针灸甲乙经》《太素》《中藏经》《鬼遗方》《龙树》《金镞刺要》《铜人腧穴针灸图经》《黄帝明堂灸经》《幼幼新书》《产科保庆集》等经典医籍，作为医者的必读书籍。
广采众长、严肃谨慎的治学方式，为陈言的临床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弱冠之龄便悬壶济世，长于方脉，治病立效；遇有不治之症，也能准确地预告患者及家人病症发展结果，且从无失误，在当时成为传奇式人物。在临证选方用药方面，陈言善于根据地域特征，因地制宜创制新方。他根据温州乡绅余光远的养生经验，认为胃气是人立身之根本，同时考虑到温州潮湿的地理特征，在藿香正气散、不换金正气散等芳香化湿、理气和胃方剂的基础上增添药物，创制出除湿理气的养胃汤。此方一出，无论季节如何变换，求医问药者众多，陈言屡次应用此处方，并结合人体六气增损变化而调整，既安全又有效。在当地行医时，陈言还谨慎使用辛温燥热药物，临证中又将麻黄去节炮制后使用，以免发汗之力太过。后来他还创制和气饮一方，“由是乡之富贵贫贱，皆所共闻，闾里铺肆，悉料出卖。”可见在当地反响之强烈。
据《陈氏宗谱》记载：“陈氏自赵宋以来世为医官俱负声誉其间。”故陈氏祖训有言：“不为良相，即为良医”“积金积书不如积阴德。”陈言谨遵祖训，济世活人无数，医德高尚。面对往来求医者，无问亲疏贫富，一视同仁，不图回报。据其后人记载，某年永嘉瘟疫肆虐，人心惶惶，视染疫者如洪水猛兽，避而远之。而陈言却毅然坚守临床一线，为患者诊治疾病，提供药品和食物，不分昼夜。有人曾劝陈言顾及自身安危，他却淡然道：“吾职起疾，福祸由天，吾知尽吾职而顺吾天耳，余非所较也。”其仁心仁术可见一斑。万幸的是，待到疫势平稳，陈言仍安然无恙。
佳著传世名远扬
多年的行医生涯，让陈言深知病因研究的重要性。他认为学医须晓“五科七事”。“五科”指脉、病、证、治、病因，“七事”指脉、病、证、治、内因、外因、不内外因。南宋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陈言在积累大量临床经验的基础上，为表弟叶桷（字伯材）汇集药方六卷，取名《依源指治》。由书名可知，这本书是根据病因指导临床诊疗施治的专书。全书共分81门，前述阴阳、疾病、脉象、病证，次述病因，集注《脉经》，内容十分丰富。叶桷本想托人刊行，但是因病突然去世，《依源指治》没能出版，而且随着他的故去也不知去向。但这次宝贵的著书经验为陈言进一步总结病因学理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多年后，陈言终于著成《三因极一病源论粹》一书，后《宋史·艺文志》中以《三因极一病证方论》的书名载入，简称《三因方》。《三因方》共18卷，180门，包括内、外、五官、妇、儿各科病症，录医方1050余首。陈言根据自身临床经验，在继承和发扬《黄帝内经》《金匮要略》等著作中的病因学理论基础上，创立了以病因分类的“三因学说”。
“三因学说”把致病因素分为内因、外因、不内外因三种。内因是指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所伤；外因涵盖各种外邪，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之邪，或四时非常之气均属此类；不内外因则包括饮食、虫兽、伤损等。值得注意的是，陈言在《三因方》自序中指出，“俗书无经，性理乖误”，“不削繁芜，阁知枢要”，可见“削繁知要”是其著述的主要目的。在此思想指导下，陈言凭借三因学说之主张，按因类证，以证列方，先论后方，方论结合，从脉象、病源、病候入手，将复杂的辨证论治由博返约，执简驭繁，使之更切合临床实用。清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论此书：“每类有论有方，文词典雅而理致简赅，非他家鄙俚冗杂之比。”
《三因方》成书后，陈言仍在温州行医济世，陆续收徒70余人，其中王硕、孙志宁、施发、卢祖常等人为佼佼者，他们以《三因方》为理论基石，展开了学术争鸣，后在浙江温州地区形成了“永嘉医派”，令陈言的学术思想在中医历史长河中生生不息、光辉永存。（黄英华 梁永宣 北京中医药大学）